May 04, 2011 02:34
傷心的歌
1.
我姓高,名毛毛,如你所見是一隻德牧。
我和別的德牧並無多大差別,唯一不同在於我的主人是個又二又擰巴的慘綠文藝青年。
他對我很好。
不過說實話,他要是換一個性格,我大約會過得好得多--
因為他的緣故,我自覺比其他的狗想得要多一些。
這聽起來不是什麼壞事……
但是有時會有點累,沒有辦法的事。
2.
有時他會自稱是『爸爸』,極其傻氣的感覺。
每次他這麼講,我的朋友--客廳角落擺著的那一缸烏龜--就會露出理解的表情,用動物通用語跟我說:“高先生寂寞了,肉球快去安慰他。”
這樣的稱呼對像我如此威武英俊漂亮的德牧女孩來說真的不那麼討喜……可我不習慣欺負弱小的烏龜。如果我能做出人類的表情,你大概會看見我在挑眉;不過我不會,這真的是狗生一大憾事。
儘管如此,我還是會乖乖跑到他身邊去,畢竟他是我的米飯班主,加之他平日對我還不錯。
他會彎腰把我實實在在抱在懷裡,輕輕撫過我背上的毛髮。
日子好像就是這麼一天一天過去的。
3.
這是一個於他於我都顯得十分安全的動作。
他喜歡跟他的朋友說我很粘人。
沒錯,事實如此。
更何況我不過是在滿足我與他相互的需求,簡直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4.
目前我們正跟一名人類女性同居。
報告且重申一下,『我們』指的是主人高先生、我以及客廳的住客烏龜。
她是個挺有趣的人類,大部分的時候很安靜,偶爾也會大笑,笑起來還不錯看,總的來說性格很普遍很正常,這一點和高先生不太一樣。
……
我剛才是不是暗示了高先生的性格奇怪?請幫我劃掉,謝謝。
5.
狗的思考方式是很直接的。所以無論從狗還是人類的角度來看,高先生的性格都有那麼點複雜。
對於各種誤會,他似乎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對於所念想的,他好像也從來不會開口要求。
看起來很難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相處久了才知道,他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偏偏深藏在有些繁複的表面之下,在別人看來就略顯高深。
例如說他喜歡大臉先生,這個我們都知道--
但是他不說,於是放眼全世界只有大臉先生不知道這件事。
可有時我又覺得這個事好似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
6.
所以他自然也沒法子知道大臉先生其實也喜歡他。
7.
並不是我不想告訴他。誰叫我不懂得說人類的語言呢?
不過若我會說話,大臉先生可能就不會跟我講這個秘密了(聽到這個烏龜會吐槽說『這早不是什麼秘密了』吧)。
有時仔細想想我知道的事好像太多了些,假如我是人類的話會被滅口吧……
8.
關於大臉先生,他的名字筆劃太多,要寫下來太為難一隻狗了,於是此處略去不提。
他與高先生的關係可以用麻吉來形容,烏龜表示使用“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更為貼切,但我認為這聽起來有點雞皮疙瘩……主人對他的稱呼有康哥、老大、小康、維尼以及大臉等等,其中我認為『大臉』最為形象,故稱他為大臉先生。
噓,別告訴他,我會被揍的。老是躲在高先生身後以他作擋箭牌有損尊嚴。
9.
那天在公園和高先生玩了一小時的撿樹枝遊戲,奔跑的感覺很是暢快。
大臉先生也在。他對我們對一個如此簡單的遊戲樂此不疲的態度表示不解。
我真想跟他說你就是因為不愛運動才長膘的,不過算了,就算身上偶爾有點類似的氛圍他畢竟不是豬……
主人去買飲料,大臉先生坐在長凳上等待,我趴在他大腿上瞇眼休息。
他突然摸我的頭跟我套近乎,一種不太好的直覺油然而生。
我支起眼睛打量他,大臉先生沒有在看我,而是望著遠處出神,表情相當平靜。
『毛毛,雖然拖了好多年,我終於要結婚啦。』
他注視的方向,好像是飲料店那邊。
『你比高山峰知道得還要早,高不高興?哈哈。他會驚訝得跳起來吧。』
他當然會,他喜歡你啊。
『你說,毛毛。』他低頭小聲地不知是在對我還是對自己說話:『有些事,是不是一輩子放在心裡比較好?』
好你個頭啦,你演八點檔唷……
『好久以前的事了,有一天突然發現他在我心裡的份量好像重得太離譜了……護著那臭小子成了習慣,最後不想放手怎麼辦?那時候才明白原來關心一個人到了極致,是會發展成心魔的。被佔有欲支配的感覺,真的太可怕了……』
10.
人類說敵不動我不動,可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在擇偶期間也是採取同樣的策略的。
『故意寵他寵到他習慣依賴我,很過分是不是?不過死小孩沒心沒肺的好像也沒察覺到什麼不妥……就這樣吧,生命中有些事水到渠成,等過幾年他也好好談個女朋友安定下來,我還不一樣是他老大,一樣可以護他一世。诶……你幹嘛抓我的衣服,會壞的啦,毛毛!』
兩個笨蛋,笨得我都看不過去了
讓我抓一下衣服洩憤不為過吧,大臉先生。
11.
他們都到北海道去了,高先生因為同居的人類女性懷孕一事不曾去。她現時容易困乏,已經睡了。他半躺著坐在陽台一張舒適的大椅內,赤著腳,我安靜偎在他懷裡,清清楚楚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跟大臉先生通過電話後他便這麼坐著,好長一段時間,不時有風拂過,撩著他亂糟糟的一撮頭髮。
『毛毛。』他突然出聲。『康哥他們應該到日本了吧,好幾個小時了。』
我賭大臉先生今晚不會來電話了,還是去睡吧,天下第一號傻瓜高先生。
12.
她的名字是薇,她現在是我們家的一員了。
她……很好。
很多個晚上高先生和她都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兩個人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腹部,彷彿這樣就能感受到嬰兒心臟的跳動。
我在他腳邊緊貼著他的小腿躺下,閉目養神。
烏龜有時會試圖跟我聊天,不過我近來都不太想開口。
13.
我們全家就這樣安靜地期待著一個新生命的誕生,也許只有我在憂慮著,但我衷心祈求這個小崽子的名字列表裡沒有『高中生』這個選項。這麼杞人憂天似乎有些可笑,誰家父母會給孩子取這樣的名字,可根據我多年的觀察,我的文藝青年主人高先生有許多的舉動往往出人意表;而她對他所有行為都表示無比的包容。
然而這個名字讓我想起大臉先生。
這樣不好,有些心酸。
14.
高先生最近寵愛一件粉色小西裝,帶著它去參加大臉先生的婚禮,回來上通告也穿過一次。
我無論如何看它不順眼,烏龜說我是嫉妒它搶走了高先生的一部分注意力。
這根本沒有的事,大家別聽烏龜危言聳聽--
雖然我是用口水把它毀了沒錯(烏龜怎麼不干脆說我是愛上它了啊?!),但是也沒毀完全,薇說拿去乾洗之後還是能穿的。
我比較傾向於她洗完以後把它打包起來拍賣掉,嗯,慈善之舉。
15.
高先生出外景去了,他一年裡總有好幾個月不在家。
以往我都被寄養在寵物店或是高先生的父母家,這次不一樣,薇已休假在家,保我一日三餐。
文藝青年沒在家我卻在家的感覺有點新奇,我從客廳踱到陽台又從陽台跑進臥室,來來回回好幾次,烏龜笑我瘋癲,我卻莫名其妙地覺得家裡空蕩蕩的,心裡好像缺了一塊。屋裡飄著高先生唱的很好笑的《藍雨》的歌聲,她本在書桌前玩電腦,看見我呆在客廳中央就起身走過來抱我,她本身偏瘦,四五個月的身孕看起來並不明顯,在她懷裡卻能清晰感覺到另一個生命的存在,溫和又有力。
『毛毛,浪子在很高很冷的山上,不知有沒有穿夠衣服呢……』
完
本文又名《一隻狗的隨想錄:來自帶著文藝心的德牧毛毛》(何)
考試前的最後一篇了,攢rp用,菇涼們祝我考個好成績吧!
康茫Come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