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The Touch》 呼唤（下）
Title：The Touch 呼唤
Author: Veronica-ss
Fandom: Merlin
Pairing: Merlin/Arthur
Rating: 柏拉图式NC-17
Word Count:47350
Genre: Slash
Attention：大虐 慎
Chapter9
面前的光芒很刺眼，似乎还有一团金色在前面飘动。
……这就是死亡吗？……梅林不敢相信。毕竟身下软绵绵的触感是这样的舒服，根本不像阿瓦隆的湖水那样冰冷。
梅林一点都不想睁开眼，生怕这种舒服的感觉会消失，从此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但是他还是睁开了双眼，面前竟然是伊莲娜关切的面孔。
梅林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他竟然在亚瑟，哦不，现在是他的房间里，窗外阳光明媚，显然是一个带有明显夏天气息的清晨。
他死了？不，他肯定还活着。
他转过头去，面无表情的望着依然关切望着他的伊莲娜，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一个最暴露他内心的问题。
“亚瑟怎么样？”
伊莲娜仿佛料定了他会这么问，练习好了似地回答了他。
“他在议事厅，格力治好了他大部分的皮外伤，但是魔法造成的影响还得持续一段时间，总之，他近期内不能战斗了。”
梅林松了一口气，他很好，那么一切就好。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昏过去了多久吗？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了知觉，如果从那时候算起的话，你已经昏迷不醒整整四天了！”
“你们找到我？你也在场？谁来跟我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梅林有些激动。第一次，亚瑟在没有他的保护下受了那么重的重创。
“你确定你现在要听吗？还是你先休息一下？”
“现在，马上。”梅林十分坚持。
“好吧，”伊莲娜叹了口气，在梅林的床边坐下。“你们走后的第二天，你的首席法师，特里斯坦的儿子，小特纳闯到王宫里来了，我见了他，他说他感应到他父亲的消息十分波动，好像受了其他魔法的干扰，所以求我带他去找你们。我本来没有当回事，但是，当他用他那双5岁的蓝汪汪的眼睛盯着你求你的时候，你就不知不觉就答应了。”
伊莲娜无奈的松了耸肩。
“我可是发挥了我最好的马术水平才追上你们，但是我们到了的时候，你和亚瑟已经被关进去整整一晚上了，特纳没有说错，莫佳娜再用黑魔法干扰你们之间的感应，整个法师团完全感受不到来自你的任何消息，高文很慌，我从来没见他那么无助过。”
“但是，特纳能感受到。”梅林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是的，你知道的，他的天赋就是感知，并且用图像展示出来，虽然不是很强烈，但也足够用了，只有他能绕过莫佳娜的干扰，感受到你的思想，让我们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让我们知道你和亚瑟都还活着，虽然，你们的情况很糟糕。”
伊莲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放佛在小心的不伤害梅林。
但这是不可能的，梅林深深把头埋在双腿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所以，你们都看到了？”
“我很抱歉，梅林，但我们，”伊莲娜停了停，放佛在纠正着什么。“至少是我，是相信你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所以说亚瑟不信任我了。”
“他会明白的，梅林，只要你向他解释，你不能要求他在亲眼目睹那些事后瞬间做出理性的判断……你可以往好的方面看，梅林，他虽然不是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起码瞬间选择了原谅你。森瑞德那些激进的骑士主张当场处死你的，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原谅我……我宁可他恨我。”梅林的声音有些哽咽。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继续了？”伊莲娜征求着梅林的意见。
“你说。”梅林觉得他不可能听到更坏的消息了。
“高文知道你还活着以后，就下令攻城，一开始很困难，哦对了，你真应该看看我的战前动员，好吧现在说这个不太合适。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疯狂的高文，你知道，他简直杀红了眼。莫佳娜的防御很强大，我们攻入了城，但是拿不下来城堡。就在连高文都快绝望的时候，那层防御突然就坍塌了，我们冲进了地牢，就看见了你。”
伊莲娜放佛在斟酌着用词。
“你跪在前厅，好像刚喝完什么东西，酒杯掉在地上，你看起来，非常的……”
“你说。”
“令人恐惧，也许我用词不当，但是同时有很让人敬畏而不敢接近。”
“我感觉我在燃烧。”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你浑身像被燃起来了一样，被一团金光包围着，我们所有人都看呆了，没人敢接近你。等你周身的光完全消失后，高文去把你抱了起来，你昏了过去，萨亚死在了你的身边。我们在另一个房间找到了莫佳娜和亚瑟，亚瑟跪在莫佳娜的尸体旁边，我们没人敢动他。不过还好，他自己走了出来，从高文手中把你接了过去，那些激进的骑士嚷嚷着要惩罚你的‘背叛’，亚瑟看起来很愤怒，很悲伤，你真的伤到他了，梅林，但他还是选择把你带回来，而且是亲手把你抱回来的，连路上休息都不肯放下，也不让格力给他疗伤，谁动你一下他就和谁急。”
“所以他现在在议事厅处理我的‘背叛’问题？”
“我很抱歉，梅林。但我想应该是的。”
梅林再也挺不住了，他突然抱住伊莲娜，眼泪无声的落进伊莲娜的金发里。（三万！撒花！众：你在这个时候撒花你道不道德啊你！滚！【娘娘：谁叫我！？】）
伊莲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像这样就能抚平他的悲伤一样。
“基哈拉已经在外面徘徊很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梅林没有回答，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他很感激伊莲娜，伊莲娜把他最不能承受的消息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诉了他。
门突然被推开了，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他最想见的人。
亚瑟站在外面，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梅林赶紧和伊莲娜分开。
他没有立刻走进来看看梅林的情况或者怒斥梅林对他的背叛，他不带感情的说了一句。
“王后，你跟我出来一下。”就消失在了门外。
伊莲娜走后，梅林身边的最后一点温暖也离开了。
他摔回床上，宁可当时就死在基哈拉的手中。也不想活在亚瑟的原谅之下。
一个人是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城外的草坪上，梅林看见基哈拉温顺的卧在那里，眼睛温润的望着他，他也看着基哈拉，像一场劫后余生的重逢。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梅林轻轻的走过去，挨着基哈拉的旁边坐下。
基哈拉第一次没有开始发表他那目的就是让人听不明白的评论，它用翅膀慢慢的把梅林环了起来。
“小巫师，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龙族。”
梅林没有回答，他知道他不用回答。
“一般巫师在那种时候会下的命令无非是让我强攻进城堡，但是就是我，强攻也会死在那里。”
“你没有义务为我冒险。”梅林疲惫的说。
“这就是你的特别之处，小巫师，你甘愿为任何人付出一切，但不奢求任何人的回报。”
“好吧，好吧，随你怎么说了，”梅林第一次觉得这条龙其实靠起来还是蛮舒服的，“你还是跟我解释一下萨亚的死，还有他的药水怎么没在我身上起作用吧。”
“哦，我也不知道，小巫师，但我有一个猜测。”
“连伟大的旧教先知都不知道？哦，那我恐怕永远也别想知道了。”梅林开着玩笑。
“很可惜，我的猜测一般都是准确的。”
“好吧，你猜吧。”
“<旧教圣书>的第一个准则就是，没有人可以改变未来及命运。违此准则者，必被收回灵魂。萨亚和莫佳娜要强迫改变你对亚瑟的忠心，因此就被精灵长老们收回了灵魂。但这并不代表在以后一切与你和亚瑟为敌的人都会受到相似的惩罚，有时，你们的牺牲也是命运。”
“但他那是其实想改变的不是我对亚瑟的忠心，喝下药水的我魔法也会尽失，他要一个这样的我是没用的，他想改变的是我对亚瑟的爱慕。”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巫师，也许你对他的爱慕太过强烈，让圣书都误以为这是你们的命运。”
……误以为吗？……果然他与亚瑟的爱不在他命运的前路上……
梅林低下头，他不能再哭了，他的泪今天已经流了够多。
“小巫师，你这一次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在我的预料之中，即使作为先知，我也要对你的勇气表示钦佩，但是，小巫师，就像我说的那样，你们的命运才刚刚开始，前路依然有能使你丧命的可能，你已经无数次的无视我的忠告，但这一次，我恳求你听，在你回去之后，无论伊莲娜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你都不要答应……”
基哈拉轻轻把疲惫的已经在他身边睡着的梅林放在背上，挥动翅膀飞向城堡，把熟睡的梅林送回了塔楼顶端。
Chapter10
就在梅林和基哈拉谈话的时候，另一场谈话，更准确的说是争吵，在亚瑟王的房间里上演。
伊莲娜怒气冲冲的和亚瑟对峙着，像两头发怒的狮子。
“你自己知道你应该相信他的，你自己明明知道他为了你什么都会去做！”
“但不是在我面前和我的敌人调情。”
“哦，你别自欺欺人了，亚瑟，你知道你看见的不是真相。”
“那什么是真相？你告诉我的吗？”
“不，是你所相信的那个梅林，他不会改变。”伊莲娜突然平静了下来，“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亚瑟？你看看梅林现在是你的什么？你的王宫法师，你的国师，你的仆人，你的最高骑士，甚至还是你的御医你的药师，我刚刚搬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梅林就告诉过我，如果我看到你睡觉时候如果有保护结界不要告诉你，因为你拒绝了他的保护，所以他不放心秘密的在保护着你却怕伤了你的自尊！你还记得你每天嘲笑他的黑眼圈吗？亚瑟，你在以近乎虐待的方式利用着他，却自大的认为他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替他悲哀亚瑟，但是我没办法让他停下来，因为他爱的人是你。”
亚瑟猛地吃惊的抬起头。
“哦，别装的那么吃惊，好像你不知道似的，你早就知道，并且利用着他的好感让他为你做这些事情不是吗？”
伊莲娜说完立刻觉得自己说过火了，亚瑟浑身颤抖，没有愤怒的反驳。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但是亚瑟，你爱他不是吗？你爱他，但是你不愿承认。你放不下尊严，放不下个性，放不下固执，但是你问问你自己，你能放下他吗？如果你爱他的方式就是这样不断的伤害他，你最好现在就放手，你会害死他的。”
亚瑟还是没有动。
伊莲娜深吸一口气，她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对亚瑟说下面这些话，要是为了自己，她绝对不会说。
“你根本不爱格温，”伊莲娜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你根本不爱她，你只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平等的对待你的人，你对他产生了好感，你不过在追求一种反抗你父亲和你贵族身份的感觉，欺骗自己爱她会让你觉得你和其他令人厌恶的贵族不同，让你觉得你就是一个亲民而相信万物平等的王。”
伊莲娜停了下来，等待着亚瑟的爆发。
但是亚瑟却在笑。他一步步逼近伊莲娜。
“我刚才还在想为什么你要这样替梅林说话，我还以为你在真正的为他着想，看来你也不可能这样伟大，你是在借替梅林控诉我来表达你对我偏爱格温的不满，不是这样吗？王后？”
亚瑟走到了伊莲娜面前，一脸鄙夷的望着她。
“亚瑟，你疯了，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自私！”
伊莲娜气的满脸通红。
“我不是自私，我是对自己太苛刻了，不然我也不会因为考虑你的感受而放弃格温！但是现在，决定得不这样做了，我要把格温纳为王妃！”亚瑟用手指拖住伊莲娜的脸庞，似乎在欣赏她愤怒的表情，“那你说你不自私，你又是因为什么理由来替梅林控诉我？！”
伊莲娜突然镇定了下来，她一把刷开亚瑟的手，带着一些可怜亚瑟的表情看着他。
“因为我爱他，我爱梅林。”
梅林后来一直在想，基哈拉是不是故意的，它竟然把自己放在了亚瑟房间窗户的露台上，很不幸，他被吵醒后就完完全全听到了亚瑟和伊莲娜争吵的后半部分。他很感激伊莲娜为他不平，但他在听到伊莲娜亲口对亚瑟说她爱他的时候，还是吓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现在好了，叛国再加上与王后纠缠不清，要是亚瑟现在再发现他衣衫不整的藏在王后的房间的阳台里，老天，他是要严肃考虑一下怎么样逃跑了。
梅林在露台上躲了良久，在他终于确定亚瑟已经不在房间里的时候，他掀开窗帘，走了进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伊莲娜伏在床上，肩膀不住的耸动，这还是那个剑术好的可以把亚瑟劈成两半的女骑士吗？天，亚瑟，你还真是能伤人。
梅林坐在她的床边，还好，伊莲娜现在没什么心情弄清楚他是怎么进来的。
梅林可能不会安慰一个女孩，但他会安慰一个骑士，幸运的是，伊莲娜正是这种类型。梅林，静静的坐着，等着伊莲娜起身和他说话，一个骑士的失态，必须由她自己来终结。没过多久，伊莲娜坐了起来，除了眼睛的红肿，什么也看不出来。
“梅林，我想求你一件事。”
看起来她已经开始为下面的事情进行挽救性的谋划。梅林一直很佩服伊莲娜这种干练和坚强。
“你说。我欠你太多了。”
“你必须帮我怀孕，梅林，我要给亚瑟一个皇子。”
梅林的脸倏地红到了耳朵。
“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梅林。”伊莲娜恢复了从前嘲笑他的那种轻松的语调。“用魔法，梅林，就像亚瑟的母亲那样。”
梅林的心一沉。基哈拉竟然又说准了。
“但是，你清楚亚瑟的母亲后来怎么样了吗？”
“难产而死？梅林，说实话，我当然知道这种可能，说实话我不怕这个。我怕亚瑟真的会把格温取回王宫，倒不是我嫉妒她还是什么，我无心冒犯，但是我还真没发现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哦当然，如果你爱她就除外。”伊莲娜调皮的笑了笑。
“你知道的梅林，戈德温的森瑞德的余部全部是因为我的余信蛰伏着，到不是说我的影响力有多么的大，但是一旦亚瑟取回格温，他们就可以打着为我正名的旗号反叛他，甘美洛会腹背受敌，这样，我们做的所有牺牲就都白费了。”
梅林暗暗叹服着伊莲娜的政治头脑。她如果是个王子，肯定是比亚瑟还要贤明的明君。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你确定亚瑟不会起疑心？还有别人？你知道用魔法创造一个生命的周期很短暂，大概只有三个月，你们……”
“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梅林，我来到甘美洛已经快半年了，亚瑟如果不承认这个孩子，他就要向那些贵族解释为什么这半年他不肯和我住在一个房间。”伊莲娜斩钉截铁。
梅林倒抽一口气，她同时拥有一个政客所需要的狠劲。
“你刚才说你知道亚瑟的母亲是难产而死的？”梅林小心的挑选着用字。
“哦，是啊。”伊莲娜眨了眨眼睛。
梅林叹了口气，果然伊莲娜不知道一命换一命的事。但是突然，梅林脑子里闪出一个想法，伊莲娜不知道自然平衡的事，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梅林放松的笑了，他几乎是满口应承了下来。走出了房间。
这一刻，他真的觉得无比的解脱。
一命换一命不一定是母亲换孩子，梅林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和祭祀作交换。与其在亚瑟的猜忌中活着，不如最后用自己的死亡送他一个王子，亚瑟大概是永远也不会碰伊莲娜的，也应该不会真的和自己的气话说的一样去娶了格温，他会无嗣而终老。但是梅林不愿意这样。
想到这儿，梅林的脚步越来越轻快了，他似乎解脱了一样，为自己终于不再需要为那个白痴心痛而鼓舞，为亚瑟即将拥有一个像他一样漂亮的金发小王子而开心。伊莲娜和亚瑟的发色都是金色，他们的儿子应该比亚瑟还要阳光帅气。虽然这个魔法还需要从亚瑟身上取一些血液，但这应该不难，梅林边走边想，越来越兴奋，好像在策划着一个盛大的晚宴。
梅林在甘美洛的烛火闪耀的走廊上快速的走着，这本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是为什么面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了……
……我不紧张，因为我相信你的命运。你的命运，就是成为大不列颠史上最伟大的王，你今天的胜利将被铭记，流芳百世，直到时间停止……
……你再也不要离开我身边了……梅林……我以前怎么还没发现你这么睿智……
那些话，那些承诺，一一浮现在梅林的脑海里，在走廊的墙壁上回荡着，怎么办，这个城堡里，处处都是他和亚瑟的痕迹，梅林站不住了，他崩溃似的跌倒在台阶上，抬起头，糟糕，那不正是亚瑟平常站着叫他的位置。怎么办，我的生命里面已经全部是你……
你是我猜不到的不知所措 我是你想不到的无关痛痒。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你还记得我曾经的承诺吗？殿下？
只可惜，彼年豆蔻，谁许谁地老天荒。
Chapter11
良久，上弦月已没。
梅林回到房间，本来空无一人的房间现在灯火通明。
亚瑟靠在窗边，就像他年少时，为那些现在看起来无关痛痒的事情而烦恼的样子。那一瞬间，梅林有那么一种错觉，一切都从未改变。
我喜欢现在的自己，但我更怀念过去的我们。
自从从奥丁回来后，这么久，梅林和亚瑟都在避免与对方接触，但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亚瑟听到门响，没有回头，就像过去一样，他知道梅林进门的方式，他听得出梅林关门的声音。
“殿下。”
只可惜，物依旧，人已非。
“你还记得么？梅林？就在那片森林里，你告诉安赫拉，你愿意用生命来信任我。”
亚瑟依旧没有回头，他的眼睛望着那片遥远的森林。梅林没有接话。
“我听到了，梅林，我听到了，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不敢向你确认，我害怕从你那里听到相反的答案，哪怕是戏谑的也不行。”
“你不会的，殿下。为你效忠是我们的荣光。”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假模假式的说话方式了呢？梅林？”亚瑟扬了扬眉，终于把脸转了过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不说你都知道，你就是在装傻，哦，我都忘了，装傻你最在行了，把我这个王储像傻子一样骗了三年大概是你现在最得意的事吧？”
亚瑟还是改不了嘲讽梅林的本性，但这次明显不一样，他在生气。
“我很抱歉，殿下。”梅林没有回嘴，这让亚瑟非常失望。
“如果你不怕我对你的印象变得更糟，我就把话挑明了说。”亚瑟恢复了猎人的本性，他的表情很悲伤，很狰狞，他一步步的朝梅林走来。
“对于在奥丁发生的事，你想向我解释什么吗？”亚瑟咄咄逼人。
“不想，殿下。”
“很好。”亚瑟愤怒的一甩袍子，把门重重的带在了后面。
他离开了。
梅林面无表情，他没有动，一会儿，他慢慢的走到了亚瑟刚刚靠过的窗子旁边，深秋的夜晚有些凉，玻璃由于被亚瑟的体温暖着，附着一层层薄薄的白霜。梅林靠了上去，这大概，是他最后能体会到的，来自亚瑟的温度了。
……我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无法解释，而是我不能解释，今天才发现，你是如此的不信任我，你是看见了我屈服在萨亚的脚下，但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呢？我的王？有些事情，是不能用眼睛，而要用心去看的……亚瑟，与其在你的猜忌下苟且，不如为一个新生命而死，更何况这个生命将是你的骨肉。生命的誓盟一旦许下便不可变更，我就是告诉了你，就算你原谅了我，我还是会先你离开这个世界，恨我，会让我的死对你更容易接受……
也许从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变成了我生命的倒计时。
接下来的几周，王宫里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梅林，在森瑞德和戈德温骑士的联合施压和一些嫉妒梅林的领主的打击下，由于没有人能证明梅林当时的行为不是叛国，也就没有人敢为梅林说话。再加上亚瑟对梅林赏过于功的流言，事态变得无法控制。梅林的爵位被一贬再贬，到最后，基本被软禁了起来，亚瑟基本收回了他一切的权利，除了那顶王冠。但只有甘美洛的人民知道，梅林 是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梅林倒是整天气定神闲，他再也不用过那种每天清晨去伺候亚瑟起床，晚上午夜巡视完整个王宫的魔法防卫才能休息的生活了。没人见得了他的踪迹，亚瑟不让任何人进他的房间，也不让他出来，梅林就在房间里研读他那本厚厚的魔法书，倒不是为以后的战斗准备什么，他估计自己也没有那个机会了，只是这本是盖尤斯给他的，在他的有生之年没有读完，似乎辜负了盖尤斯的期望。
伊莲娜是唯一能探视他的人，再过几天，御医大概就能够诊断出伊莲娜怀孕的“喜讯”了。梅林也是从伊莲娜那里了解到，那些贵族最初的愿望是以叛国罪杀了他，但亚瑟借自己没办法处决摄政王储的理由在一挡再挡，一般这样的权利只有四年一届的贵族大会才有，但是“幸运”的是，下一周，就正是贵族大会召开的日子了，梅林的命运将在那上面被决定。
当一个人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是还有两个月还是还有一周，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梅林每天坐在亚瑟常靠的窗前，看着亚瑟每天早上骑马出去，再骑马回来，突然想起原来亚瑟让自己做马蹬的事，平常亚瑟上马都是一个人搞定，但那次骑士比武赛上，因为对于其他贵族来说都有仆人为骑士上马时做马蹬的习惯，在公共场合亚瑟不能搞特殊，因此亚瑟还在前一晚上认认真真的和他商量了一下，告诉他自己很重，告诉他可能会疼，告诉他不行的话亚瑟可以立刻换别人。
梅林就是在那一刻，沦陷在了这个突然之间温柔起来能把人融化的王子的目光中。
那些最终会让你陷进去的 一开始总是美好。
贵族大会那天，梅林早早就起了来，今天也将是伊莲娜宣布已有身孕的日子，梅林一早起来，就听见亚瑟在门厅里大吼大嚷，训斥着那些骑士，说什么贵族大会更要加强巡逻和防备。亚瑟看起来怒不可遏。
魔法诞生生命的周期很短暂，大约只有三个月，伊莲娜现在已经微微能看出隆起。
亚瑟盛怒了，他知道伊莲娜身体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但他却不能发作，因为他没法解释，更让他没法接受的是，这个孩子可能是梅林的。
也许，当伊莲娜诞下一个同样和亚瑟一样金发蓝眼的小王子时，亚瑟会明白一切，但不是今天，梅林精心挑选了这个能让亚瑟看出端倪的日子，好让他在接受自己的死讯时不至于太过难过。
贵族大会如期召开，最焦点的问题，就是梅林的处置。
一整天，议事厅里没有贵族代表进出，只有女仆和侍从们进进出出跑来跑去，经过梅林房间时，言语里都是叹息。
黄昏时，最终的结果终于落定，梅林将于第二天拂晓被烧死，这个决定连国王也不能推翻，但据说，最后落定时，亚瑟并没有表示异议，只有激动的伊莲娜和高文被强行关了起来，一群士兵闯进梅林的房间，将他摔进了地牢。
一个月过去了，已然初冬。
梅林对这个地牢并不陌生，但不同的事，以前的每一次都有亚瑟来看他，告诉他他会尽全力来救他，但这一次，只有窗外飘起的雪花。
梅林望向窗外，也是在这里，他做过一个被烧死的梦，那是一次亚瑟说“我不能保证任何事”而造成的，但第二天，他还是被亚瑟救了出去，他一直不敢和亚瑟说他的这个梦，他怕亚瑟会自责。
但现在看来，那个梦更像是对现实的预见。
一夜思念，一夜无眠。
人类似乎天生具有健忘症，因此世间轮番上演着一幕幕悲剧。
当你做对的时候，没有人会记得；当你做错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
当乌瑟烧死那些无辜的孩子时，他有没有一丝自责呢？
我痛恨这种行为，但我希望你在烧死我的时候，不要自责。
你就当做都是我的错好了，亚瑟，一个在你看来罪恶的灵魂，是我爱你的最后的方式，如果你能得到解救，不，你一定要得到解救……
就这样站了一夜。
窗外，天已明。厚厚的雪覆盖在早已架好的柴火上。
如此安详，如此和谐。
我，梅林，艾莫若斯，面对所有德鲁伊的先贤，向天地间所有神明发誓，我愿把我的灵魂奉献给阿瓦隆做自然平衡的交换，来换取亚瑟潘达刚永世的救赎……即使，我再也无法目睹你生命中所有的幸福和荣光……
他们必须保持着纯洁的君臣关系，若不是这样，便会被叛臣所利用。
他们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命运，虽然紧密相连，但永远不可能交汇。
他们必须对对方无条件的信任，一方有背叛，导致的只可能是牺牲。
所以，我从你的生命中消失，理智的，完好的，不让你自责，不让你思念的。
只是我很抱歉，这样的消失，要在你面前……
Chapter12
梅林被拖出去的时候，整个广场上都站满了人。
拂晓处决其实不是一个敏感的时间，一般这个时候，街上都还没有什么人。
这次明显不同，所有甘美洛的百姓都来到了广场，人手一只白烛。有的人还在哭。
梅林被拖到了台子上，台下有些人控制不住已经发出了啜泣。卫兵将他的双手向上抬起，用绳子蛮横的绑在了柱子上，绳子勒的非常紧，刚刚系上就有血珠渗了出来。梅林忍不住发出了一生呻吟，台下有人看不下去了，冲着上面的士兵喊了起来，“轻一点，他可是王储，你们这些只会溜须拍马的白痴！”
他被带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穿上外套，松松夸夸的袍子顺着被高举的双臂滑了下来，露出显瘦而白皙的手臂，刚刚已经停了的大雪此刻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一点一点的，轻柔的落在魔法师的黑发上，并不融化，可见他的体温现在有多低。在地牢里冻了一晚上，现在又衣不蔽体的被绑在雪地里，谁的体温能够正常？
那些雪花附在梅林的身体上，薄薄的，似乎在为他编织一件只属于他的外衣。
梅林垂下头，眼睛微合，神态安详，像一个即将临难的神祇。落难却依然心怀人世间的一切苦难。
终于，他鼓足勇气，抬起头望向观礼台。
果然，亚瑟不在那里。他没有来看他被处决。
你果然绝情，连最后一个见你的机会也不给我。
但是没有关系，我的王，同一个人是没法给我相同的痛苦的，当你重复的伤害我，那个伤口已经习惯了，感觉麻木了，无论再给你伤害多少次，也远远不如第一次受的伤那么重了。
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
火终于燃了起来，刑台周围的侍卫在努力的控制着人群，不让情绪失控的人们冲破设下的关隘。
看着那无情的大火渐渐吞没他们的魔法师，吞没他们看着长大的梅林，妇女们在哭喊，一些老人昏倒在了刑台边上。
一抹淡淡的微笑绽放在梅林的脸上，这么多年，终于解脱。
火焰刚刚燃起来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直到烧到梅林脚下的时候，梅林才感觉到一丝温暖。那一刻，他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这些温暖了。燃起的木柴散出的烟雾很呛，没过多久，梅林就已经意识不清了，意识模糊中，他想，就这样温暖的死去，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的感觉还是不放过他，恍惚中，他竟然看到了亚瑟，那是亚瑟还没有戴上王冠时候的样子，他没有穿链甲，没有戴披风，没有象征着王权的权杖，没有佩剑。只是那个穿着红色亚麻衬衫的亚瑟，那个笑容有如春天般泉水的亚瑟。梅林痛苦的摇了摇头，想把这幻象从脑海中除去，但是却越来越清晰。
这似乎是真的，人群中，和他一样衣衫单薄的亚瑟挥舞着手上的短刀，正冲破侍卫的阻拦向他冲过来……
梅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周身烈焰的炙烤让他猛地向后仰起了头。
他已经到了把幻觉当做真实的地步了么？
就算这是幻觉，他也要直面。
他睁开眼睛，望着面前幻想般的亚瑟，看他砍到侍卫后冲向火焰，看他不顾烈焰冲进一人高的大火……看他冲向自己……
看他用刀割断束缚着自己身上的绳子，长时间的身体紧绷一下子解脱，梅林摊在面前人的怀里，任由他把他抱出火海。
等等。
面前的亚瑟是真实的？
周围的欢呼声似乎说明了一切。
甘美洛的百姓冲破侍卫的阻拦把监督行刑的侍卫隔在了外面。
梅林已经无力睁开双眼。
他感到一阵眩晕，那个他日夜思念的人此刻正紧紧把他抱在胸前。
他开始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你是国王，你可以下令停止处死人犯的，起码是缓刑，就不用冲进火海来了，白痴。”
梅林有气无力的在亚瑟的臂弯里调笑着。
“我受不了，梅林，该死，为什么只要是你的事我就没办法用大脑想东西，你不能死，梅林，我想清楚了，我管你到底有没有臣服于萨亚，我管你和伊莲娜有什么交易，这些通通和我没有关系。”亚瑟说着，微微松开了梅林，好让自己能看见他的脸。他继续道。
“只要你是我的，其他的，我一点也不想管。就算是你对我下了咒，梅林，我也认了，我只求你，不要让这个咒语的效力消失。”
亚瑟在求他，那个自大，傲慢，不可一世的王在求他。求他爱他。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还好，亚瑟，你在追悔到来之前结束了我的等待。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越下越大，落在梅林和亚瑟都略显单薄的衣衫上。梅林感觉到，抱着他的亚瑟有些颤抖。不仅是这样下去他们会更冷，而且是如果这个雪再不停的话，甘美洛明年的春收就不能指望任何了。梅林努力的睁开眼睛，脱离亚瑟的肩膀，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伸出右手，还带着血迹的手腕很是有种苍凉的美感，伴着魔法师唇间的喃喃，刹那间金光绽放，无数金河从梅林张开的五指出发，涌向天空，在甘美洛上空支起了一层薄薄的金幕，看不到边际，雪还在下，但落到金幕上便不知了踪迹。
因为腿上的灼伤，亚瑟坐在厚厚的雪地上，静静的看着梅林为甘美洛做这一切，随着金幕的不断扩大的开张，魔法师身上的金光像水雾一样不断翻涌，喷薄，扩张。这些金雾紧紧包裹着魔法师瘦弱单薄的身躯，像一袭霸气而凛凛的锦袍。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梅林施展他的魔法，这样君临天下的，温和却不可侵犯的。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黑发碧眼的青年像一个神，洞察一切却缄而不语，一个落难世间却依然心怀慈悲的神。
他第一次悲哀的替自己意识到若不是这份羁绊，梅林哪里需要他的信任，他的谅解，他的救赎。这个神一样的存在明明可以自我救赎，但自己却利用着他的感情一次次的做出伤害。
他第一次感觉到梅林所说的命运相连是什么样子了，此刻在梅林脑海里翻涌的喜悦，翻涌的悲哀，他全部能够察觉，他简直感觉他们就是一个人。
但是这个神转过身来了，他慢慢的跪在亚瑟的腿边，亲吻着他的袍子，恭敬的行礼。
“我的王。”
亚瑟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要告诉梅林他今天的感觉。
梅林仿佛也能洞察到他的不甘心一般，邪笑着靠了过来，带着魅惑的气息，拉开他还没来得及系上的领口，吻了上去，在这个至尊王者从来没有被侵占过的领地上，一路留下一片片红色的斑痕，直到他渴望的终点。
周围的尖叫和欢呼此刻和他们都没有了半点关系，亚瑟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惊动了魔法师那个小心翼翼却无比温柔的吻。
此刻，似乎任何日常的需求对面前这个人的专注都是一种亵渎，比如呼吸，比如眨眼。
但天空却发生了突变。
原本静谧的飘着雪花的天空刹那间被黑幕遮蔽，雪花不见了，疯狂的雨滴倾洒下来，金幕遮不住这些暴雨的冲击，纷纷解体，瞬间回到魔法师的身体里面，梅林的身体瞬时间收到太多力量的冲击，像触电一般猛地抬头，但随即便倒在了亚瑟的身上。周围的人群惊恐的四散而去，几乎是立刻，刑台边上只剩下来亚瑟和梅林。
“你知道，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但又不想让太多人看到的话，我们可以另找个地方，你大可不必采用这么吓人的方式。”亚瑟调侃着怀里暂时无法动弹的人。
但怀里的人似乎不这么想。他面有惧色。亚瑟用一种受不了的表情看着他，拜托，干嘛这么害怕，明明自己才是刚才快要被侵犯的那个。
“这不是我……”梅林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环视四周，似乎有什么事让他非常困惑。
这是黑魔法入侵的征兆，但怎么可能，德鲁伊的预言明明是在亚瑟的王子出生后入侵才会发生，难道他们提前拿到了德鲁伊人提到的那个神器？不，这一定有原因。也许他们受到了意外的相助。
骑着马飞奔过来的高文放佛就是来解答梅林的疑惑的一样，高文带来了一个无情的消息。
“兰斯洛特和格温叛逃了。”
Author: Veronica-ss
Fandom: Merlin
Pairing: Merlin/Arthur
Rating: 柏拉图式NC-17
Word Count:47350
Genre: Slash
Attention：大虐 慎
Chapter9
面前的光芒很刺眼，似乎还有一团金色在前面飘动。
……这就是死亡吗？……梅林不敢相信。毕竟身下软绵绵的触感是这样的舒服，根本不像阿瓦隆的湖水那样冰冷。
梅林一点都不想睁开眼，生怕这种舒服的感觉会消失，从此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但是他还是睁开了双眼，面前竟然是伊莲娜关切的面孔。
梅林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他竟然在亚瑟，哦不，现在是他的房间里，窗外阳光明媚，显然是一个带有明显夏天气息的清晨。
他死了？不，他肯定还活着。
他转过头去，面无表情的望着依然关切望着他的伊莲娜，脱口而出的竟然是一个最暴露他内心的问题。
“亚瑟怎么样？”
伊莲娜仿佛料定了他会这么问，练习好了似地回答了他。
“他在议事厅，格力治好了他大部分的皮外伤，但是魔法造成的影响还得持续一段时间，总之，他近期内不能战斗了。”
梅林松了一口气，他很好，那么一切就好。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昏过去了多久吗？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了知觉，如果从那时候算起的话，你已经昏迷不醒整整四天了！”
“你们找到我？你也在场？谁来跟我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梅林有些激动。第一次，亚瑟在没有他的保护下受了那么重的重创。
“你确定你现在要听吗？还是你先休息一下？”
“现在，马上。”梅林十分坚持。
“好吧，”伊莲娜叹了口气，在梅林的床边坐下。“你们走后的第二天，你的首席法师，特里斯坦的儿子，小特纳闯到王宫里来了，我见了他，他说他感应到他父亲的消息十分波动，好像受了其他魔法的干扰，所以求我带他去找你们。我本来没有当回事，但是，当他用他那双5岁的蓝汪汪的眼睛盯着你求你的时候，你就不知不觉就答应了。”
伊莲娜无奈的松了耸肩。
“我可是发挥了我最好的马术水平才追上你们，但是我们到了的时候，你和亚瑟已经被关进去整整一晚上了，特纳没有说错，莫佳娜再用黑魔法干扰你们之间的感应，整个法师团完全感受不到来自你的任何消息，高文很慌，我从来没见他那么无助过。”
“但是，特纳能感受到。”梅林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是的，你知道的，他的天赋就是感知，并且用图像展示出来，虽然不是很强烈，但也足够用了，只有他能绕过莫佳娜的干扰，感受到你的思想，让我们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让我们知道你和亚瑟都还活着，虽然，你们的情况很糟糕。”
伊莲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放佛在小心的不伤害梅林。
但这是不可能的，梅林深深把头埋在双腿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所以，你们都看到了？”
“我很抱歉，梅林，但我们，”伊莲娜停了停，放佛在纠正着什么。“至少是我，是相信你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所以说亚瑟不信任我了。”
“他会明白的，梅林，只要你向他解释，你不能要求他在亲眼目睹那些事后瞬间做出理性的判断……你可以往好的方面看，梅林，他虽然不是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起码瞬间选择了原谅你。森瑞德那些激进的骑士主张当场处死你的，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原谅我……我宁可他恨我。”梅林的声音有些哽咽。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继续了？”伊莲娜征求着梅林的意见。
“你说。”梅林觉得他不可能听到更坏的消息了。
“高文知道你还活着以后，就下令攻城，一开始很困难，哦对了，你真应该看看我的战前动员，好吧现在说这个不太合适。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疯狂的高文，你知道，他简直杀红了眼。莫佳娜的防御很强大，我们攻入了城，但是拿不下来城堡。就在连高文都快绝望的时候，那层防御突然就坍塌了，我们冲进了地牢，就看见了你。”
伊莲娜放佛在斟酌着用词。
“你跪在前厅，好像刚喝完什么东西，酒杯掉在地上，你看起来，非常的……”
“你说。”
“令人恐惧，也许我用词不当，但是同时有很让人敬畏而不敢接近。”
“我感觉我在燃烧。”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你浑身像被燃起来了一样，被一团金光包围着，我们所有人都看呆了，没人敢接近你。等你周身的光完全消失后，高文去把你抱了起来，你昏了过去，萨亚死在了你的身边。我们在另一个房间找到了莫佳娜和亚瑟，亚瑟跪在莫佳娜的尸体旁边，我们没人敢动他。不过还好，他自己走了出来，从高文手中把你接了过去，那些激进的骑士嚷嚷着要惩罚你的‘背叛’，亚瑟看起来很愤怒，很悲伤，你真的伤到他了，梅林，但他还是选择把你带回来，而且是亲手把你抱回来的，连路上休息都不肯放下，也不让格力给他疗伤，谁动你一下他就和谁急。”
“所以他现在在议事厅处理我的‘背叛’问题？”
“我很抱歉，梅林。但我想应该是的。”
梅林再也挺不住了，他突然抱住伊莲娜，眼泪无声的落进伊莲娜的金发里。（三万！撒花！众：你在这个时候撒花你道不道德啊你！滚！【娘娘：谁叫我！？】）
伊莲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像这样就能抚平他的悲伤一样。
“基哈拉已经在外面徘徊很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梅林没有回答，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他很感激伊莲娜，伊莲娜把他最不能承受的消息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诉了他。
门突然被推开了，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他最想见的人。
亚瑟站在外面，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梅林赶紧和伊莲娜分开。
他没有立刻走进来看看梅林的情况或者怒斥梅林对他的背叛，他不带感情的说了一句。
“王后，你跟我出来一下。”就消失在了门外。
伊莲娜走后，梅林身边的最后一点温暖也离开了。
他摔回床上，宁可当时就死在基哈拉的手中。也不想活在亚瑟的原谅之下。
一个人是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城外的草坪上，梅林看见基哈拉温顺的卧在那里，眼睛温润的望着他，他也看着基哈拉，像一场劫后余生的重逢。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梅林轻轻的走过去，挨着基哈拉的旁边坐下。
基哈拉第一次没有开始发表他那目的就是让人听不明白的评论，它用翅膀慢慢的把梅林环了起来。
“小巫师，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龙族。”
梅林没有回答，他知道他不用回答。
“一般巫师在那种时候会下的命令无非是让我强攻进城堡，但是就是我，强攻也会死在那里。”
“你没有义务为我冒险。”梅林疲惫的说。
“这就是你的特别之处，小巫师，你甘愿为任何人付出一切，但不奢求任何人的回报。”
“好吧，好吧，随你怎么说了，”梅林第一次觉得这条龙其实靠起来还是蛮舒服的，“你还是跟我解释一下萨亚的死，还有他的药水怎么没在我身上起作用吧。”
“哦，我也不知道，小巫师，但我有一个猜测。”
“连伟大的旧教先知都不知道？哦，那我恐怕永远也别想知道了。”梅林开着玩笑。
“很可惜，我的猜测一般都是准确的。”
“好吧，你猜吧。”
“<旧教圣书>的第一个准则就是，没有人可以改变未来及命运。违此准则者，必被收回灵魂。萨亚和莫佳娜要强迫改变你对亚瑟的忠心，因此就被精灵长老们收回了灵魂。但这并不代表在以后一切与你和亚瑟为敌的人都会受到相似的惩罚，有时，你们的牺牲也是命运。”
“但他那是其实想改变的不是我对亚瑟的忠心，喝下药水的我魔法也会尽失，他要一个这样的我是没用的，他想改变的是我对亚瑟的爱慕。”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巫师，也许你对他的爱慕太过强烈，让圣书都误以为这是你们的命运。”
……误以为吗？……果然他与亚瑟的爱不在他命运的前路上……
梅林低下头，他不能再哭了，他的泪今天已经流了够多。
“小巫师，你这一次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在我的预料之中，即使作为先知，我也要对你的勇气表示钦佩，但是，小巫师，就像我说的那样，你们的命运才刚刚开始，前路依然有能使你丧命的可能，你已经无数次的无视我的忠告，但这一次，我恳求你听，在你回去之后，无论伊莲娜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你都不要答应……”
基哈拉轻轻把疲惫的已经在他身边睡着的梅林放在背上，挥动翅膀飞向城堡，把熟睡的梅林送回了塔楼顶端。
Chapter10
就在梅林和基哈拉谈话的时候，另一场谈话，更准确的说是争吵，在亚瑟王的房间里上演。
伊莲娜怒气冲冲的和亚瑟对峙着，像两头发怒的狮子。
“你自己知道你应该相信他的，你自己明明知道他为了你什么都会去做！”
“但不是在我面前和我的敌人调情。”
“哦，你别自欺欺人了，亚瑟，你知道你看见的不是真相。”
“那什么是真相？你告诉我的吗？”
“不，是你所相信的那个梅林，他不会改变。”伊莲娜突然平静了下来，“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亚瑟？你看看梅林现在是你的什么？你的王宫法师，你的国师，你的仆人，你的最高骑士，甚至还是你的御医你的药师，我刚刚搬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梅林就告诉过我，如果我看到你睡觉时候如果有保护结界不要告诉你，因为你拒绝了他的保护，所以他不放心秘密的在保护着你却怕伤了你的自尊！你还记得你每天嘲笑他的黑眼圈吗？亚瑟，你在以近乎虐待的方式利用着他，却自大的认为他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替他悲哀亚瑟，但是我没办法让他停下来，因为他爱的人是你。”
亚瑟猛地吃惊的抬起头。
“哦，别装的那么吃惊，好像你不知道似的，你早就知道，并且利用着他的好感让他为你做这些事情不是吗？”
伊莲娜说完立刻觉得自己说过火了，亚瑟浑身颤抖，没有愤怒的反驳。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但是亚瑟，你爱他不是吗？你爱他，但是你不愿承认。你放不下尊严，放不下个性，放不下固执，但是你问问你自己，你能放下他吗？如果你爱他的方式就是这样不断的伤害他，你最好现在就放手，你会害死他的。”
亚瑟还是没有动。
伊莲娜深吸一口气，她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对亚瑟说下面这些话，要是为了自己，她绝对不会说。
“你根本不爱格温，”伊莲娜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你根本不爱她，你只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平等的对待你的人，你对他产生了好感，你不过在追求一种反抗你父亲和你贵族身份的感觉，欺骗自己爱她会让你觉得你和其他令人厌恶的贵族不同，让你觉得你就是一个亲民而相信万物平等的王。”
伊莲娜停了下来，等待着亚瑟的爆发。
但是亚瑟却在笑。他一步步逼近伊莲娜。
“我刚才还在想为什么你要这样替梅林说话，我还以为你在真正的为他着想，看来你也不可能这样伟大，你是在借替梅林控诉我来表达你对我偏爱格温的不满，不是这样吗？王后？”
亚瑟走到了伊莲娜面前，一脸鄙夷的望着她。
“亚瑟，你疯了，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自私！”
伊莲娜气的满脸通红。
“我不是自私，我是对自己太苛刻了，不然我也不会因为考虑你的感受而放弃格温！但是现在，决定得不这样做了，我要把格温纳为王妃！”亚瑟用手指拖住伊莲娜的脸庞，似乎在欣赏她愤怒的表情，“那你说你不自私，你又是因为什么理由来替梅林控诉我？！”
伊莲娜突然镇定了下来，她一把刷开亚瑟的手，带着一些可怜亚瑟的表情看着他。
“因为我爱他，我爱梅林。”
梅林后来一直在想，基哈拉是不是故意的，它竟然把自己放在了亚瑟房间窗户的露台上，很不幸，他被吵醒后就完完全全听到了亚瑟和伊莲娜争吵的后半部分。他很感激伊莲娜为他不平，但他在听到伊莲娜亲口对亚瑟说她爱他的时候，还是吓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现在好了，叛国再加上与王后纠缠不清，要是亚瑟现在再发现他衣衫不整的藏在王后的房间的阳台里，老天，他是要严肃考虑一下怎么样逃跑了。
梅林在露台上躲了良久，在他终于确定亚瑟已经不在房间里的时候，他掀开窗帘，走了进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伊莲娜伏在床上，肩膀不住的耸动，这还是那个剑术好的可以把亚瑟劈成两半的女骑士吗？天，亚瑟，你还真是能伤人。
梅林坐在她的床边，还好，伊莲娜现在没什么心情弄清楚他是怎么进来的。
梅林可能不会安慰一个女孩，但他会安慰一个骑士，幸运的是，伊莲娜正是这种类型。梅林，静静的坐着，等着伊莲娜起身和他说话，一个骑士的失态，必须由她自己来终结。没过多久，伊莲娜坐了起来，除了眼睛的红肿，什么也看不出来。
“梅林，我想求你一件事。”
看起来她已经开始为下面的事情进行挽救性的谋划。梅林一直很佩服伊莲娜这种干练和坚强。
“你说。我欠你太多了。”
“你必须帮我怀孕，梅林，我要给亚瑟一个皇子。”
梅林的脸倏地红到了耳朵。
“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梅林。”伊莲娜恢复了从前嘲笑他的那种轻松的语调。“用魔法，梅林，就像亚瑟的母亲那样。”
梅林的心一沉。基哈拉竟然又说准了。
“但是，你清楚亚瑟的母亲后来怎么样了吗？”
“难产而死？梅林，说实话，我当然知道这种可能，说实话我不怕这个。我怕亚瑟真的会把格温取回王宫，倒不是我嫉妒她还是什么，我无心冒犯，但是我还真没发现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哦当然，如果你爱她就除外。”伊莲娜调皮的笑了笑。
“你知道的梅林，戈德温的森瑞德的余部全部是因为我的余信蛰伏着，到不是说我的影响力有多么的大，但是一旦亚瑟取回格温，他们就可以打着为我正名的旗号反叛他，甘美洛会腹背受敌，这样，我们做的所有牺牲就都白费了。”
梅林暗暗叹服着伊莲娜的政治头脑。她如果是个王子，肯定是比亚瑟还要贤明的明君。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你确定亚瑟不会起疑心？还有别人？你知道用魔法创造一个生命的周期很短暂，大概只有三个月，你们……”
“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梅林，我来到甘美洛已经快半年了，亚瑟如果不承认这个孩子，他就要向那些贵族解释为什么这半年他不肯和我住在一个房间。”伊莲娜斩钉截铁。
梅林倒抽一口气，她同时拥有一个政客所需要的狠劲。
“你刚才说你知道亚瑟的母亲是难产而死的？”梅林小心的挑选着用字。
“哦，是啊。”伊莲娜眨了眨眼睛。
梅林叹了口气，果然伊莲娜不知道一命换一命的事。但是突然，梅林脑子里闪出一个想法，伊莲娜不知道自然平衡的事，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梅林放松的笑了，他几乎是满口应承了下来。走出了房间。
这一刻，他真的觉得无比的解脱。
一命换一命不一定是母亲换孩子，梅林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和祭祀作交换。与其在亚瑟的猜忌中活着，不如最后用自己的死亡送他一个王子，亚瑟大概是永远也不会碰伊莲娜的，也应该不会真的和自己的气话说的一样去娶了格温，他会无嗣而终老。但是梅林不愿意这样。
想到这儿，梅林的脚步越来越轻快了，他似乎解脱了一样，为自己终于不再需要为那个白痴心痛而鼓舞，为亚瑟即将拥有一个像他一样漂亮的金发小王子而开心。伊莲娜和亚瑟的发色都是金色，他们的儿子应该比亚瑟还要阳光帅气。虽然这个魔法还需要从亚瑟身上取一些血液，但这应该不难，梅林边走边想，越来越兴奋，好像在策划着一个盛大的晚宴。
梅林在甘美洛的烛火闪耀的走廊上快速的走着，这本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是为什么面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了……
……我不紧张，因为我相信你的命运。你的命运，就是成为大不列颠史上最伟大的王，你今天的胜利将被铭记，流芳百世，直到时间停止……
……你再也不要离开我身边了……梅林……我以前怎么还没发现你这么睿智……
那些话，那些承诺，一一浮现在梅林的脑海里，在走廊的墙壁上回荡着，怎么办，这个城堡里，处处都是他和亚瑟的痕迹，梅林站不住了，他崩溃似的跌倒在台阶上，抬起头，糟糕，那不正是亚瑟平常站着叫他的位置。怎么办，我的生命里面已经全部是你……
你是我猜不到的不知所措 我是你想不到的无关痛痒。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你还记得我曾经的承诺吗？殿下？
只可惜，彼年豆蔻，谁许谁地老天荒。
Chapter11
良久，上弦月已没。
梅林回到房间，本来空无一人的房间现在灯火通明。
亚瑟靠在窗边，就像他年少时，为那些现在看起来无关痛痒的事情而烦恼的样子。那一瞬间，梅林有那么一种错觉，一切都从未改变。
我喜欢现在的自己，但我更怀念过去的我们。
自从从奥丁回来后，这么久，梅林和亚瑟都在避免与对方接触，但是，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亚瑟听到门响，没有回头，就像过去一样，他知道梅林进门的方式，他听得出梅林关门的声音。
“殿下。”
只可惜，物依旧，人已非。
“你还记得么？梅林？就在那片森林里，你告诉安赫拉，你愿意用生命来信任我。”
亚瑟依旧没有回头，他的眼睛望着那片遥远的森林。梅林没有接话。
“我听到了，梅林，我听到了，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不敢向你确认，我害怕从你那里听到相反的答案，哪怕是戏谑的也不行。”
“你不会的，殿下。为你效忠是我们的荣光。”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假模假式的说话方式了呢？梅林？”亚瑟扬了扬眉，终于把脸转了过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不说你都知道，你就是在装傻，哦，我都忘了，装傻你最在行了，把我这个王储像傻子一样骗了三年大概是你现在最得意的事吧？”
亚瑟还是改不了嘲讽梅林的本性，但这次明显不一样，他在生气。
“我很抱歉，殿下。”梅林没有回嘴，这让亚瑟非常失望。
“如果你不怕我对你的印象变得更糟，我就把话挑明了说。”亚瑟恢复了猎人的本性，他的表情很悲伤，很狰狞，他一步步的朝梅林走来。
“对于在奥丁发生的事，你想向我解释什么吗？”亚瑟咄咄逼人。
“不想，殿下。”
“很好。”亚瑟愤怒的一甩袍子，把门重重的带在了后面。
他离开了。
梅林面无表情，他没有动，一会儿，他慢慢的走到了亚瑟刚刚靠过的窗子旁边，深秋的夜晚有些凉，玻璃由于被亚瑟的体温暖着，附着一层层薄薄的白霜。梅林靠了上去，这大概，是他最后能体会到的，来自亚瑟的温度了。
……我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无法解释，而是我不能解释，今天才发现，你是如此的不信任我，你是看见了我屈服在萨亚的脚下，但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呢？我的王？有些事情，是不能用眼睛，而要用心去看的……亚瑟，与其在你的猜忌下苟且，不如为一个新生命而死，更何况这个生命将是你的骨肉。生命的誓盟一旦许下便不可变更，我就是告诉了你，就算你原谅了我，我还是会先你离开这个世界，恨我，会让我的死对你更容易接受……
也许从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变成了我生命的倒计时。
接下来的几周，王宫里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梅林，在森瑞德和戈德温骑士的联合施压和一些嫉妒梅林的领主的打击下，由于没有人能证明梅林当时的行为不是叛国，也就没有人敢为梅林说话。再加上亚瑟对梅林赏过于功的流言，事态变得无法控制。梅林的爵位被一贬再贬，到最后，基本被软禁了起来，亚瑟基本收回了他一切的权利，除了那顶王冠。但只有甘美洛的人民知道，梅林 是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梅林倒是整天气定神闲，他再也不用过那种每天清晨去伺候亚瑟起床，晚上午夜巡视完整个王宫的魔法防卫才能休息的生活了。没人见得了他的踪迹，亚瑟不让任何人进他的房间，也不让他出来，梅林就在房间里研读他那本厚厚的魔法书，倒不是为以后的战斗准备什么，他估计自己也没有那个机会了，只是这本是盖尤斯给他的，在他的有生之年没有读完，似乎辜负了盖尤斯的期望。
伊莲娜是唯一能探视他的人，再过几天，御医大概就能够诊断出伊莲娜怀孕的“喜讯”了。梅林也是从伊莲娜那里了解到，那些贵族最初的愿望是以叛国罪杀了他，但亚瑟借自己没办法处决摄政王储的理由在一挡再挡，一般这样的权利只有四年一届的贵族大会才有，但是“幸运”的是，下一周，就正是贵族大会召开的日子了，梅林的命运将在那上面被决定。
当一个人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是还有两个月还是还有一周，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梅林每天坐在亚瑟常靠的窗前，看着亚瑟每天早上骑马出去，再骑马回来，突然想起原来亚瑟让自己做马蹬的事，平常亚瑟上马都是一个人搞定，但那次骑士比武赛上，因为对于其他贵族来说都有仆人为骑士上马时做马蹬的习惯，在公共场合亚瑟不能搞特殊，因此亚瑟还在前一晚上认认真真的和他商量了一下，告诉他自己很重，告诉他可能会疼，告诉他不行的话亚瑟可以立刻换别人。
梅林就是在那一刻，沦陷在了这个突然之间温柔起来能把人融化的王子的目光中。
那些最终会让你陷进去的 一开始总是美好。
贵族大会那天，梅林早早就起了来，今天也将是伊莲娜宣布已有身孕的日子，梅林一早起来，就听见亚瑟在门厅里大吼大嚷，训斥着那些骑士，说什么贵族大会更要加强巡逻和防备。亚瑟看起来怒不可遏。
魔法诞生生命的周期很短暂，大约只有三个月，伊莲娜现在已经微微能看出隆起。
亚瑟盛怒了，他知道伊莲娜身体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但他却不能发作，因为他没法解释，更让他没法接受的是，这个孩子可能是梅林的。
也许，当伊莲娜诞下一个同样和亚瑟一样金发蓝眼的小王子时，亚瑟会明白一切，但不是今天，梅林精心挑选了这个能让亚瑟看出端倪的日子，好让他在接受自己的死讯时不至于太过难过。
贵族大会如期召开，最焦点的问题，就是梅林的处置。
一整天，议事厅里没有贵族代表进出，只有女仆和侍从们进进出出跑来跑去，经过梅林房间时，言语里都是叹息。
黄昏时，最终的结果终于落定，梅林将于第二天拂晓被烧死，这个决定连国王也不能推翻，但据说，最后落定时，亚瑟并没有表示异议，只有激动的伊莲娜和高文被强行关了起来，一群士兵闯进梅林的房间，将他摔进了地牢。
一个月过去了，已然初冬。
梅林对这个地牢并不陌生，但不同的事，以前的每一次都有亚瑟来看他，告诉他他会尽全力来救他，但这一次，只有窗外飘起的雪花。
梅林望向窗外，也是在这里，他做过一个被烧死的梦，那是一次亚瑟说“我不能保证任何事”而造成的，但第二天，他还是被亚瑟救了出去，他一直不敢和亚瑟说他的这个梦，他怕亚瑟会自责。
但现在看来，那个梦更像是对现实的预见。
一夜思念，一夜无眠。
人类似乎天生具有健忘症，因此世间轮番上演着一幕幕悲剧。
当你做对的时候，没有人会记得；当你做错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
当乌瑟烧死那些无辜的孩子时，他有没有一丝自责呢？
我痛恨这种行为，但我希望你在烧死我的时候，不要自责。
你就当做都是我的错好了，亚瑟，一个在你看来罪恶的灵魂，是我爱你的最后的方式，如果你能得到解救，不，你一定要得到解救……
就这样站了一夜。
窗外，天已明。厚厚的雪覆盖在早已架好的柴火上。
如此安详，如此和谐。
我，梅林，艾莫若斯，面对所有德鲁伊的先贤，向天地间所有神明发誓，我愿把我的灵魂奉献给阿瓦隆做自然平衡的交换，来换取亚瑟潘达刚永世的救赎……即使，我再也无法目睹你生命中所有的幸福和荣光……
他们必须保持着纯洁的君臣关系，若不是这样，便会被叛臣所利用。
他们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命运，虽然紧密相连，但永远不可能交汇。
他们必须对对方无条件的信任，一方有背叛，导致的只可能是牺牲。
所以，我从你的生命中消失，理智的，完好的，不让你自责，不让你思念的。
只是我很抱歉，这样的消失，要在你面前……
Chapter12
梅林被拖出去的时候，整个广场上都站满了人。
拂晓处决其实不是一个敏感的时间，一般这个时候，街上都还没有什么人。
这次明显不同，所有甘美洛的百姓都来到了广场，人手一只白烛。有的人还在哭。
梅林被拖到了台子上，台下有些人控制不住已经发出了啜泣。卫兵将他的双手向上抬起，用绳子蛮横的绑在了柱子上，绳子勒的非常紧，刚刚系上就有血珠渗了出来。梅林忍不住发出了一生呻吟，台下有人看不下去了，冲着上面的士兵喊了起来，“轻一点，他可是王储，你们这些只会溜须拍马的白痴！”
他被带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穿上外套，松松夸夸的袍子顺着被高举的双臂滑了下来，露出显瘦而白皙的手臂，刚刚已经停了的大雪此刻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一点一点的，轻柔的落在魔法师的黑发上，并不融化，可见他的体温现在有多低。在地牢里冻了一晚上，现在又衣不蔽体的被绑在雪地里，谁的体温能够正常？
那些雪花附在梅林的身体上，薄薄的，似乎在为他编织一件只属于他的外衣。
梅林垂下头，眼睛微合，神态安详，像一个即将临难的神祇。落难却依然心怀人世间的一切苦难。
终于，他鼓足勇气，抬起头望向观礼台。
果然，亚瑟不在那里。他没有来看他被处决。
你果然绝情，连最后一个见你的机会也不给我。
但是没有关系，我的王，同一个人是没法给我相同的痛苦的，当你重复的伤害我，那个伤口已经习惯了，感觉麻木了，无论再给你伤害多少次，也远远不如第一次受的伤那么重了。
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
火终于燃了起来，刑台周围的侍卫在努力的控制着人群，不让情绪失控的人们冲破设下的关隘。
看着那无情的大火渐渐吞没他们的魔法师，吞没他们看着长大的梅林，妇女们在哭喊，一些老人昏倒在了刑台边上。
一抹淡淡的微笑绽放在梅林的脸上，这么多年，终于解脱。
火焰刚刚燃起来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直到烧到梅林脚下的时候，梅林才感觉到一丝温暖。那一刻，他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这些温暖了。燃起的木柴散出的烟雾很呛，没过多久，梅林就已经意识不清了，意识模糊中，他想，就这样温暖的死去，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的感觉还是不放过他，恍惚中，他竟然看到了亚瑟，那是亚瑟还没有戴上王冠时候的样子，他没有穿链甲，没有戴披风，没有象征着王权的权杖，没有佩剑。只是那个穿着红色亚麻衬衫的亚瑟，那个笑容有如春天般泉水的亚瑟。梅林痛苦的摇了摇头，想把这幻象从脑海中除去，但是却越来越清晰。
这似乎是真的，人群中，和他一样衣衫单薄的亚瑟挥舞着手上的短刀，正冲破侍卫的阻拦向他冲过来……
梅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周身烈焰的炙烤让他猛地向后仰起了头。
他已经到了把幻觉当做真实的地步了么？
就算这是幻觉，他也要直面。
他睁开眼睛，望着面前幻想般的亚瑟，看他砍到侍卫后冲向火焰，看他不顾烈焰冲进一人高的大火……看他冲向自己……
看他用刀割断束缚着自己身上的绳子，长时间的身体紧绷一下子解脱，梅林摊在面前人的怀里，任由他把他抱出火海。
等等。
面前的亚瑟是真实的？
周围的欢呼声似乎说明了一切。
甘美洛的百姓冲破侍卫的阻拦把监督行刑的侍卫隔在了外面。
梅林已经无力睁开双眼。
他感到一阵眩晕，那个他日夜思念的人此刻正紧紧把他抱在胸前。
他开始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你是国王，你可以下令停止处死人犯的，起码是缓刑，就不用冲进火海来了，白痴。”
梅林有气无力的在亚瑟的臂弯里调笑着。
“我受不了，梅林，该死，为什么只要是你的事我就没办法用大脑想东西，你不能死，梅林，我想清楚了，我管你到底有没有臣服于萨亚，我管你和伊莲娜有什么交易，这些通通和我没有关系。”亚瑟说着，微微松开了梅林，好让自己能看见他的脸。他继续道。
“只要你是我的，其他的，我一点也不想管。就算是你对我下了咒，梅林，我也认了，我只求你，不要让这个咒语的效力消失。”
亚瑟在求他，那个自大，傲慢，不可一世的王在求他。求他爱他。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还好，亚瑟，你在追悔到来之前结束了我的等待。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越下越大，落在梅林和亚瑟都略显单薄的衣衫上。梅林感觉到，抱着他的亚瑟有些颤抖。不仅是这样下去他们会更冷，而且是如果这个雪再不停的话，甘美洛明年的春收就不能指望任何了。梅林努力的睁开眼睛，脱离亚瑟的肩膀，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伸出右手，还带着血迹的手腕很是有种苍凉的美感，伴着魔法师唇间的喃喃，刹那间金光绽放，无数金河从梅林张开的五指出发，涌向天空，在甘美洛上空支起了一层薄薄的金幕，看不到边际，雪还在下，但落到金幕上便不知了踪迹。
因为腿上的灼伤，亚瑟坐在厚厚的雪地上，静静的看着梅林为甘美洛做这一切，随着金幕的不断扩大的开张，魔法师身上的金光像水雾一样不断翻涌，喷薄，扩张。这些金雾紧紧包裹着魔法师瘦弱单薄的身躯，像一袭霸气而凛凛的锦袍。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梅林施展他的魔法，这样君临天下的，温和却不可侵犯的。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黑发碧眼的青年像一个神，洞察一切却缄而不语，一个落难世间却依然心怀慈悲的神。
他第一次悲哀的替自己意识到若不是这份羁绊，梅林哪里需要他的信任，他的谅解，他的救赎。这个神一样的存在明明可以自我救赎，但自己却利用着他的感情一次次的做出伤害。
他第一次感觉到梅林所说的命运相连是什么样子了，此刻在梅林脑海里翻涌的喜悦，翻涌的悲哀，他全部能够察觉，他简直感觉他们就是一个人。
但是这个神转过身来了，他慢慢的跪在亚瑟的腿边，亲吻着他的袍子，恭敬的行礼。
“我的王。”
亚瑟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要告诉梅林他今天的感觉。
梅林仿佛也能洞察到他的不甘心一般，邪笑着靠了过来，带着魅惑的气息，拉开他还没来得及系上的领口，吻了上去，在这个至尊王者从来没有被侵占过的领地上，一路留下一片片红色的斑痕，直到他渴望的终点。
周围的尖叫和欢呼此刻和他们都没有了半点关系，亚瑟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惊动了魔法师那个小心翼翼却无比温柔的吻。
此刻，似乎任何日常的需求对面前这个人的专注都是一种亵渎，比如呼吸，比如眨眼。
但天空却发生了突变。
原本静谧的飘着雪花的天空刹那间被黑幕遮蔽，雪花不见了，疯狂的雨滴倾洒下来，金幕遮不住这些暴雨的冲击，纷纷解体，瞬间回到魔法师的身体里面，梅林的身体瞬时间收到太多力量的冲击，像触电一般猛地抬头，但随即便倒在了亚瑟的身上。周围的人群惊恐的四散而去，几乎是立刻，刑台边上只剩下来亚瑟和梅林。
“你知道，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但又不想让太多人看到的话，我们可以另找个地方，你大可不必采用这么吓人的方式。”亚瑟调侃着怀里暂时无法动弹的人。
但怀里的人似乎不这么想。他面有惧色。亚瑟用一种受不了的表情看着他，拜托，干嘛这么害怕，明明自己才是刚才快要被侵犯的那个。
“这不是我……”梅林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环视四周，似乎有什么事让他非常困惑。
这是黑魔法入侵的征兆，但怎么可能，德鲁伊的预言明明是在亚瑟的王子出生后入侵才会发生，难道他们提前拿到了德鲁伊人提到的那个神器？不，这一定有原因。也许他们受到了意外的相助。
骑着马飞奔过来的高文放佛就是来解答梅林的疑惑的一样，高文带来了一个无情的消息。
“兰斯洛特和格温叛逃了。”